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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年行10 殊靖殊 清水

就在此时,大渝的军营上空,被一层铺天盖地的黑影遮住,黑影发出嗡嗡的声响,竟然是数万只弩箭破空!煞那间,狠狠的撞击在大渝军营之中,顿时发出轰隆的声响,卷起满天满地的尘烟!
狼烟滚滚,战鼓响起,喊杀声马蹄之声从四面滚滚涌来,像是潮汐,又像是雪崩,带着毁灭的气势,碾压着所有阻挡他们前进的障碍。
大渝军营被赤焰军四面合围,退无可退,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左右支挡,只求逃离困境,少数的突围的敌军,却不知道前面的南沟河,却是他们的绝命之地,他们插翅难飞了。
萧景琰和林殊以寡敌众,避无可避;像一只饿狼纵使绝境也毫不退缩,耐心寻找和等待机会,一个一个的解决掉那群斥候,纵然全身都是伤,最后倒下那个人,也绝对不会是他们。
最后一个敌人被萧景琰割断了脖子,萧景琰半跪在满是血污的地上喘着粗气,他浑身有些发软,那根绑在手上的布条已经深深的勒紧了手里,雨不知什么时候,萧景琰稳了稳身形,站了起来,朝着林殊走去,林殊躺在树下,头微微扬着,他双眼紧闭,萧景琰脚下一软,跌倒在他身旁,却又小心翼翼的把林殊扶起来,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。
萧景琰觉得自己很想哭,他小心的把林殊扶起来,用手掌贴住林殊的后心,将仅剩的内力输出,“小殊,没事了,我们回去吧。”
林殊忽然口中鲜血狂喷,又咳嗽了几声,才悠悠转醒,无神的眸子睁开,对上了萧景琰的眼睛,朝他展颜一笑:“总算是打完了,没我帮你,打个架都要半天。”他忽然看到远处腾起的狼烟,嘴角笑意加深,忽的又觉得万般委屈,泪从眼角滑落,混入他嘴角的血里。
“父帅,你终于来了,,,,”

一场大战是如何开始的?又是如何结束的?
绝魂谷外,险阻的地势,绵延的兵营,无数支轻骑来回绞杀,漫天漫地的箭雨,掀起血腥的风,有一方将主力扎进对方的心脏,像一根长矛破体而出,无力拔出,有的战斗速战速决,有的战斗相持相衅,直到双方大军结阵冲杀,大战才刚刚开始。
当各路赤焰军像一张巨大的网,将慕容风的大军层层围剿时,慕容风清楚,战斗将要结束,在黄昏前的一刻,凝结出一场大战的结束!
林燮率领赤焰军,以葫芦口为依托,中军奇袭,水军突击,右军设伏,赤羽营和胜捷军死守绝魂谷,卡在绝魂谷狭长蜿蜒的通路上,是敌军心口上的一枚倒刺,牢牢控制住战场局势,四路大军层层推进,势如破竹。而北渝突遭合围,战意全无,与赤焰军对敌,几乎是一触即溃,大战结束后,只有少部分的敌军突围难逃,林燮只派了聂峰前去追敌,前锋营只需要把他们赶到蒙挚驻扎的南沟河即可。
绝魂谷已经渐渐的平静了下来,就连接地连天的大雨,都显得小了许多。
雨水将战场厮杀留下的血迹冲刷干净,顺着高处汇集在大大小小的土坑里,河里满是大渝士兵,他们的尸首已经泡的发白,这就是战争,整理战场的赤焰军士兵,除了找到战友的遗骸要带回故里,同样也收拢起了北渝的敌军的尸体就地掩埋,这是属于军人的尊重,纵使他们是性命相搏是敌人。
战事结束后,林燮收拢各部,命各军就地扎营修整,却迟迟不见林殊和萧景琰前来复命,不由传令身边近卫齐木去绝魂谷赤羽营驻扎地询问。
这时前方传来马蹄阵阵,只见一匹枣红马儿疾驰而来,毛鬓飞扬,四蹄如飞,远远看去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,仅是一马而行,竟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,林燮眼光微凌,心中不由一紧。
“元帅!那是追风,是少帅的追风!”身旁的齐木叫到
仅过数息,追风便到了营前,它冲到林燮跟前,便停了下了,有些焦躁的刨了刨地面,掀起泥水四溅,它又朝后跑了几步长嘶了一声,马头微甩,似乎在示意林燮跟上。
“齐木!带上亲卫营!”林燮一夹马腹,已朝着追风追去,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下来,只是在他脸上不断滑落,林燮的亲卫紧随其后,成雁状左右拱卫,朝着谷中进发。

林殊靠在萧景琰怀里,望着远处的狼烟,战事终于到了结束,他终究是坚守到了最后,就像一张一直紧绷的弓突然松弛了下来,林殊那一直凝着的眼眸有些涣散了起来,绷着的双肩也软软地向下挎着。萧景琰突然觉得臂弯一沉,慌忙为他输入内力护住他有些孱弱的心跳,嘶声叫到:“小殊!小殊!!!”
林殊没有反应,气息越来越微弱,像是一缕轻烟,就要乘风而去了。萧景琰只觉得肝胆俱裂,他浑身发颤。
“你这混蛋!你这个混蛋!!”萧景琰失声哭喊起来,巨大的恐惧像是一张巨手,用力的钳住他的喉咙,让他就连呼吸也觉得疼痛起来。
“景琰,我,,只是累了,让我睡一下,一下就好,,”“林殊努力睁大眼睛,有些失神的看着天空。
“你不要睡!小殊!你不准睡!”
“好,,,,我,,,不睡,,”林殊刚一张嘴,又喷出一口血,毒已经在侵蚀他的内脏,他咳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。萧景琰拼命将内力疯狂输入,希望能压制住林殊体内的毒,可他毕竟也受了伤,过度消耗内力,萧景琰只觉得心脉已有受损,心中气血翻腾,竟无半点内息。萧景琰喘息着,语声破碎,“小殊,,,你撑住!别睡啊~小殊~你睡着了,我……我……我就和小时候一样把你踹到床底下!”萧景琰有些口不择言地说着,他紧握着林殊的手,根本就是将小时候林殊把他踹下床的事情弄反了。
林殊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,嘴里涌出的血滴在两人紧握的手上,他嘴角扬起一抹笑容,鲜血在苍白的唇角上,像是傲雪寒梅,沁人心肺,却无端多了一丝苍凉。
“不,,,睡”
萧景琰双目通红,更用力地握着林殊的手,“你答应我的!不要骗我!不要骗我!!”
林殊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停歇:“骗你,,,是小狗,,咳咳咳!”
萧景琰去擦林殊唇角沾的鲜血,却把他的脸被他擦得鲜红一片,林殊嘴角的血又咳了出来萧景琰怎么也擦不净。
萧景琰视线被水汽覆盖,他只看的见眼前这一片红,他将林殊背起,跌跌撞撞的朝着营地走去。

山风吹过树林,像是咽呜的哽咽,泪从萧景琰眼中肆意的流出,他最好的朋友可能真的就要离开他了吧?在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,在他如此无能为力的时候。
“小殊,战事结束了,我们就回京!”
“好”
“小殊,我们回去,就把埋在梅林里的那坛酒挖出来。”
“嗯”
“小殊,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吧,一起去行侠仗义,一起去打家劫舍!”
“,,,,,”林殊没有回答他,他似乎睡着了。
“小殊,你不要离开我,好吗?我们还要一起守护大梁,你当大元帅,我当将军王!小殊,你听到了没有?”萧景琰只觉得自己的心沉进了海底,黑暗幽冷,越沉越深,没有一丝光亮,没有一点温度。
“景琰,,”
萧景琰声音颤颤,一瞬间,他僵直着身体不敢动,他生怕这只是自己听错了。
“景琰,,,,”林殊的声音微弱,却坚定的叫着萧景琰的名字
“小殊,呜呜,”萧景琰像是一下子活过来了一般,一时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了,只有压抑不住的哭声。
“别怕,,景琰,别怕”
像是一道闪电,劈中了萧景琰的心,一股麻麻的钝痛,从心底逐渐传入四肢百骸。
只余下那句,“景琰,别怕”
怎么会不怕呢?萧景琰一直都害怕着,他怕他会扶着林殊的灵柩回帝京;
他怕那些噩梦,每一个梦的结束都是林殊的逝去;
他怕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死在面前,而他却是无能为力;
那个有时候欺负他,有时候被他欺负的那个朋友,永远的离去了,在那个雪花漫天的季节他去一座坟前,带上一束梅花一坛清酒。
萧景琰背着林殊有些吃力的走着,他一路走走停停,他觉得自己背上湿润一片,血腥的味道顺着他的脖子,一直留在前襟上,沾染了一大片,在着蜿蜒的山道上,留下一路的血痕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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