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琅琊榜 琰苏 沧海月明珠有泪2

忘了补充一下,本文以原著走向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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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夜已深,梅长苏上了床,却了无睡意。辗转反侧数次,终究叹息一声,披衣起身。

         推开窗子,冷风立即灌入,凛冽如往日最熟悉的塞外风沙,却少了那烈烈豪情,多了刺骨的寒意。窗外一派沉寂的黑,抬头,冬日夜穹犹如墨染,沉沉压下,如往日般逼人窒息。那往昔的峥嵘岁月都去了那里?那汤汤豪情,那少年意气,那金戈铁马,那战场狼烟,那飞扬恣肆的青春年华......清晰得就在眼前,就在心底呼之欲出的地方,然而睁目四顾,却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 那飞扬骄傲的自己,那沉默倔强的伙伴,究竟都去了哪里?十二年,削了皮,挫了骨,改了容颜,换了身份,移了性情,梅长苏,早已不再是林殊。十二年来,暂别早成永诀,我已面目全非,你又是否如故?真的会彼此遗忘么?景琰,景琰,一别十二年,咫尺犹是天涯,人间黄泉混淆,你是否已经忘记了我?

         梅长苏闭上眼睛,似要摆脱掉心底这种软弱的情绪。十二年前碎骨重生,十二年来殚精竭虑,十二年后重返帝都,所谓者何,自己自比任何人清楚。要达到目的,必要冷酷,必要狠辣。已背负上身的东西太沉太重,前途艰难多舛,若不能挖出自己的心,一味在此放纵情感,放纵脆弱,未来必会变得异常凶险。

掖幽庭。



      “小兔崽子!我让你偷懒!我让你偷懒!”随着这声喝骂响起的,是一连串皮靴踹在身上的钝响。

     被打的是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子,生的面黄肌瘦、眉目沉静。任凭那人踢得凶,他只是双手抱头,咬住下唇,不吭一声,那样子逆来顺受,想来也是平常挨打的习惯了。

     打人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太监,看上去脑满肠肥、一脸福态,拳打脚踢一阵,想是累了,便停下来呼呼喘气。歇了一阵,转眼看那孩子依然抱头蜷缩在地一动不动,不由更是来火,猛地扬起皮鞭,又重重抽了下去:“小兔崽子——”

     骂声未止,鞭稍一紧,已被人凌空抓住。那太监大怒,仰头喝道:“他妈——”“的”字未出,猛然看清那人是谁,登时魂飞魄散,“扑通”跪倒在地:“见、见、见过靖王殿下!”

     来人长身玉立,浓眉朗目,顾盼间英气逼人,正是刚刚回京不久的皇七子靖王萧景琰。他怔怔凝望着面前抱头在地伤痕累累的孩子,不知想起了什么,神思恍惚一阵,便又立刻回神,轻轻抿了抿唇,转头瞥了一眼行凶者,单手握紧了鞭子,却终究强力忍住,并没有狠狠抽下去。顿了顿,方淡淡道:“小孩子犯了错,教训几句就行了,怎可这般毒打?”

     “是是是。”那太监连忙磕头:“奴才知错了。只是见这孩子太过顽劣,屡教不听,奴才一时心急,所以才——”

     “行了。”靖王冷冷道:“起来吧。”顿了一下又道:“这孩子伤得很重,回头别忘了找个大夫给他看看。”

     “是是。”那太监擦了一把汗爬起来,见靖王转身要走,忙巴巴的跟了上去:“殿下又是来看庭生的?”

     靖王淡淡“嗯”了一声:“受朋友之托,来看看他。”

     那太监笑道:“殿下好久没来了,庭生这段时间老是念着您呢。”

     靖王不置可否   ,只淡淡问道:“他在哪儿?”

     那太监正要回话,忽有一个细细的声音插了进来:“庭生今天不在,他跟着小福子出去了。”

     靖王回首,见说话的正是方才那挨打的孩子,不由微微一怔:“去哪儿了?”

     “不知道。庭生说要买书,就央着小福子带他一块儿上街去了。”

     那太监忙道:“没错,庭生确实出去了,还是奴才给他准的假呢。”

     靖王站住,默默思索了一阵,方皱眉道:“既然如此,那本王改日再来吧。”双眸一转,落到那个孩子身上,默然一瞬,才淡淡吩咐道:“好好给他治伤,还有,以后不要再打他了。”

     他既然说了“改日再来”,那么这几句吩咐自然会有效果,那太监点头哈腰,正欲答应,忽见那孩子伸手朝远处一指,叫道:“小福子!”

     萧景琰闻声看去,只见一个小太监正慌慌张张朝里跑,看见自己,犹豫一下,又战战兢兢走过来,“扑”地跪倒:“参、参见靖王殿下!”

     靖王四处看了看,并不见庭生的影子,不由皱了皱眉;“不是说庭生和你一起出去了,他人呢?”

     小福子慌道:“回禀殿下,庭生他......他在街上惹祸了!”

     靖王浓眉一跳:“惹什么祸了?”

     小福子道:“奴才也不太清楚,我让他在街角等我,哪知出来一看,一群人围着打他,听说,听说他是走路不小心,在街上冲撞了贵人的车驾......后来,后来他就被马车带走了!”

     靖王默默听着,暗暗咬住牙根,皮肤下有怒气渐渐充盈,却又被他自己下意识的控制住。稍稍平了平气息,转身就走,未行几步,方省起一事,忙回首问道:“你说,他被马车带走了,可有看清楚,是哪个府第的马车?”

     那小福子想了想:“奴才没看清楚,不过听人说,是宁国侯府。”

     靖王一怔,脑中“轰”的一声炸开:“宁国侯府?”

     小福子道:“奴才听旁人议论,说是宁国侯府的——”

     萧景琰没有再听下去,只紧紧咬住下唇,默然离开。转身之际,眸中已腾起了烈焰的颜色。

宁国侯府。

     “殿下,到了。”

     萧景琰跳下马车时,守在侯府门前的两个家丁慌忙赶过来行礼:“小人参见靖王殿下!”

     靖王瞥了一眼宁国侯府富丽庄严的门楣,冷冷道:“听说有一个孩子被带进了贵府,可有此事?”

     他神态清冷语气不善,那样子像是来寻晦气的,两家丁心中惊疑不定,但人家贵为皇子,有问不敢不答,略略思忖,忙俯身道:“殿下问的,可是早些时候大公子和苏先生带回府的那个孩子?”

     靖王微微一怔:“你是说,那孩子是景睿带回来的?”见两人皆忙不迭点头应是,不由暗暗吁了一口气,先放了一半的心。他先前乍一听“宁国侯府”四字,第一反应是谢玉,随即立即想到可能是那孩子的身份泄露了,来时路上也早已作好了最坏的打算,哪怕撕破脸拼个玉石俱焚,也要把庭生带回去,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落在谢玉手里。现在看来,却极有可能是自己杯弓蛇影,虚惊一场。

      可即便如此,这里毕竟是宁国侯府,让庭生多留一刻皆有可能另生枝节。念至此,便冷冷问道:“不错,他们现在何处?”

     其中一人忙道:“回殿下,苏先生寄居客院雪庐,所以那孩子被——”话音未落,靖王已迈步进门,径直往里闯了进去。两家丁吓了一跳,既不敢拦阻,亦无瑕通报,左右无措之下,只得勉力随后跟了上去。



     无需引路,他知道雪庐在哪里。少年时,宁国侯府亦是他和林殊常来之地。那个时候,景睿谢弼谢绪尚在稚龄,逗弄起来特别好玩;那个时候,谢绮粉妆玉琢、娇憨可爱,小殊脸皮超厚,每次都非要把人家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,自己冷眼旁观,满脸鄙视;那个时候,他叫“姑夫”小殊叫“姨夫”的那个人还是那样温和友善,风姿气度卓然超群,常使不更事的少年仰望;那个时候......那个时候......

     .萧景琰黯然一笑,脚下却越走越快。幸好去雪庐的路并不难寻,否则真要迷路了。毕竟十几年再不曾踏入过此地一步,再熟悉的地方也已变得那样陌生.....

     胸中如同塞了一团东西,闷闷的甚是难受,他只想赶快找到庭生,赶快带他离开这里。这个地方,他一刻也不想多留。

     再怎么不被重视,再受冷落打压,皇子毕竟是皇子,他这样一路直冲进去,沿途并无一人胆敢阻拦。靖王一路长驱直入,未几便到了雪庐,正欲迈步进去,忽地眼前一花,一道凌厉掌风扑面而来,合压顶之势,直劈向他面门。靖王猝不及防,慌忙斜身错步,让开这一掌,定睛再看,眼前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个俊秀少年,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的气质,正自虎视眈眈盯着自己,眼神冰漠戒备。

     靖王皱了皱眉,虽诧异方才向自己发出那雄浑至极掌力的竟只是一个少年,但他此刻心有旁骛,毕竟没有多想,以为这孩子只是宁国侯府某个不晓事的侍卫,便未加留意,随便掸了掸衣服,再度欲迈步进门。

     那少年见他将自己视作无物,面上虽无表情,一双大眼睛中却腾起怒气,眼看他又要进门,身形如魅影闪过,直直挡在他面前,“呼”地一掌再度拍了过来。

     那掌力刚猛至斯,未至近前,便已有凌厉劲风刮面,萧景琰大吃一惊,自知不能硬接,连忙错身后退,举臂一带,堪堪消去掌力,同时心头火起,反手还了一掌。但他是马上战将,遇上少年这样的武林高手,武功招式皆不对路,出手之时难免处处受制。好在那少年事先得了吩咐,用意只在将他阻在外面,并不痛下死手。饶是如此,靖王几次愈夺门而入皆被挡了回来,忍无可忍,不由怒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敢拦我——”一语未必,对方掌力骤然加强,不得不全力抵抗,竟然无法再说出话来。

      便在这时,那两名家丁终于赶到,见此情景,登时魂飞魄散,大老远就着急的喊道:“小少爷!这个不能打!这是——”

     “闯进来,打!”少年声音冷酷,毫无转圜余地。

     萧景琰大怒,眼看这少年执意拦阻自己,原本已稍稍放下的心不由又高高悬起,生怕庭生在此出了什么意外,正焦急间,雪庐中匆匆奔出一个眉目清朗的锦衣公子,待看清他时,不由吓了一跳,忙大声道:“飞流!不要打了!这个是客人,可以进来的!”

     “没有说可以!出去!”那个叫“飞流”的少年坚持道,手上攻势丝毫不停。

     来人正是萧景睿,他眼看叫不动飞流,又不可能命令靖王先住手,一时手足无措,自在那儿团团转。

     靖王手上接招,心中却微微一奇:既然这少年不肯听萧景睿吩咐,必不是宁国侯府的侍卫,那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?他离京日久,并不曾听过谁家府上有这么一位脾气古怪武功又高得出奇的少年。心中正自揣测无端时,忽有一个淡淡的声音自雪庐内传来:“飞流,让他进来。”

     此语一出,竟比圣旨还要管用,飞流立时停手,掌力气劲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,侧身让到一旁,冷冷道:“进去!”

     这话无礼之极,萧景琰瞥他一眼,因忙着调平自己体内翻腾的气血,便没有说话。这时萧景睿已经抢了上来,急急道;“您有没有伤到?怎么会就这样闯进来呢?是有什么急事吗?我父亲并不在家,要不我陪您去正厅等——”

     “我不是来找谢侯爷的。”因谢玉的缘故,靖王对萧景睿虽不至于有什么恶感,却也不可能热情到哪里去,淡淡丢下一句,迈步跨进了雪庐,室内光线昏暗,他微微转眸,正要四处搜索庭生的身影,却迎面撞上两道清淡中微带冷峭的目光,不由微微一怔,下意识顿住了脚步。

     那是梅长苏。

     大梁元祐四年的那个初冬下午,在宁国侯府的客院雪庐,萧景琰第一次见到梅长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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